起床气
龙龄
一发完
王九龙有起床气,全社都知道。
还不熟的时候,樊霄堂临走去敲宿舍门叫王九龙起床,笑着去的哭着回的。
张九南看着樊甜甜拧着小脸要哭不哭的样子,过去把他拉过来半搂在怀里。
“哟哟哟怎么了这是?啊?谁欺负我们甜甜啦!”
樊霄堂靠在张九南肩膀上平复。
“师哥……师哥太可怕了……”
“哪个师哥啊?”
“王,王九龙……”
话音刚落身后的门被砰一声拉开,樊霄堂吓得往张九南身后躲。
王九龙微微皱着眉,睡觉穿的白半袖皱皱的挂在身上,领子朝一边滑开露出白皙的大片锁骨。大白塔似的高高大大堵在门口,气压低沉。
张九南打眼一看就知道他刚睡醒,没敢和他说话,转头喊了声老大。
张九龄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
“怎么啦?”
张九南给他使了个眼色,拉着樊甜甜往后退。
张九龄心下了然,走过去把他衣领拉好,又摸摸他脸。
“醒啦?快去洗漱吧一会儿豆浆凉了,我今儿给你买玉米饼了。”
王九龙冷冰冰的神情慢慢缓和,嘴角耷拉下去,眼睛里雾蒙蒙的,软乎乎看着张九龄,居然生出个被欺负了的表情。
他缓慢地把头放在张九龄肩膀上,脑门儿抵着张九龄脖子。一米九几的人委屈地折叠成一米八。
“不想起……”话音黏糊糊还着带鼻音。
樊霄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还是那个我说了声师哥起床了就坐起来把手机往地上砸的魔鬼师哥吗!!?
怎么就欺负我啊!!?
其实还真不是。
王九龙这人,小孩儿心性,性格外向,爱交朋友,见谁都一副笑脸儿,没什么心眼儿。
就是这起床气,大得很。刚起床和完全清醒的时候完全两个人。每天起床都是他最痛苦的事儿,以前在家的时候,上学都得定八个闹铃儿,十五分钟响一次,四点半就开始响。住了宿舍不能这么着了,会打扰师兄弟,他就买各种起床神器。
有一种闹钟是放钱进去的,而且只识别百元大钞。从你定的时间开始响,每五分钟响一次,必须连着按灭三次才行。不然就撕票。
王九龙第一次就失败了,第一下没按上,一百块钱没了。
第二次痛定思痛,闹铃响的时候就爬起来按灭,抱着枕头等第二次,结果就这五分钟又睡过去了,又损失一百。
他决定不用这破玩意儿了,又买了一个响起来会满屋子乱飞的闹钟。
这东西响的时候,全宿舍除了他,都起来抓闹钟,鸡飞蛋打闹成一团,王九龙被子一蒙还嫌人家吵。
乱七八糟的试了一通,王九龙放弃了。
我就不信我一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能被起床这么件小事儿难倒了?
他每天都在和起床作斗争,把自己从昏天黑地的梦里拽出来,坐起来的那一刻只觉得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问君能有几多愁……痛苦绝望人间不值得。
真的清醒过来后又变成露着牙笑的阳光旺仔,恨不得逢人就说上一句早上好!今天也是活力满满的一天呢!
大家都知道他这个德行,通常也不去招惹睡觉的他。
除非有要紧的事了,就得不可避免地出些事儿。
有一回休息日,大家该玩儿的玩儿该回家的回家,张九龄出去洗车,就剩王九龙一个人在宿舍里睡得忘记自我。
也是巧了寸了赶上了,经纪人有个通告让他俩回公司确认一下,安排一下场子挪挪时间,给张九龄打完电话得知他俩不在一起,就给王九龙打电话。
一连打了三个都没接,经纪人锲而不舍地打第四个的时候王九龙抄起来就骂
“大早上打你大爷的电话啊!!!有病啊你!!!”
经纪人沉默了三秒,沉着气问你知道我谁吗?
“你他妈爱谁谁甭吵爷睡觉!!!”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经纪人脸都气绿了,二郎腿一翘咬牙切齿地威胁赶过来的张九龄
“九龄啊,累吗?封箱吧?和你那个倒霉搭档一起。”
后来张九龄拉着王九龙给经纪人道了好久的歉,爸爸都叫了。
张九龄扯着他耳朵骂
“你呀你,怎么说你呢!就不能改改毛病吗?什么人都敢惹啊你!”
王九龙委屈死了,他也想改啊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越想越气,掐了烟拉门出去了。
张九龄本来想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坐了五分钟不见人回来,又耐不住出去找。
王九龙缩成一团,坐在楼道的楼梯上,屈着膝盖手捂着脸。
张九龄叹口气,过去给他顺毛,搂着他安慰。
“好啦好啦,哥错了,哥不该那么说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别难受了楠楠。”
王九龙别别扭扭地转身抱住他哥,眼泪蹭在张九龄衣服上。
“老大我是不是特没用特幼稚啊……怎么别人都没有起床气就我有呢……你说我是不是有病啊……”
张九龄一个没绷住,乐出了声。
王九龙抬起头瞪他,眼圈儿红的。
“哎呀呀,对不住楠楠,我没憋住……”
王九龙不理他,开始自闭。
“你瞎说什么呢……你放心你肯定没事儿,我以后每天叫你起床,你要是跟我撒狠我就给你一巴掌,咱看看一个月以后是你的毛病改了呢还是你的脸肿一圈儿,好吗?”
说来也怪,从那以后只要是张九龄去叫王九龙起床,王九龙都没再犯过起床气。
张九龄看最后一个师弟从屋里出来打着哈欠进了卫生间,大义凛然地说我去叫大楠起床,进了屋又跟做贼似的悄悄落了锁。
王九龙趴在床上睡得沉,头发乱的不成样子,被炸了似的。乖乖巧巧闭着眼,两只胳膊放在枕头上,脸白嫩嫩的像个小孩儿。
张九龄看着看着心就变柔软,微风吹过,化了一池春江水。
他坐在床边揉他头发。
“楠楠,起床了。”
王九龙皱了下鼻子,眼睛睁开一点,看清是张九龄,蓄了力一把把他拽倒到床上,半边身子都压着师哥。
张九龄都习惯了,任他把头埋进自己颈窝蹭来蹭去的。
“嗯……老大……”
“嗯。”他低头看他左脸被压出的红印子,手覆上去轻轻揉着。
“我不想起……”
“不行……那也得起……”张九龄学着他拖长调,哄小孩儿。
王九龙把脸转到另一边,隔着衣服用牙磨他师兄圆圆的肩头。
“吃玉米饼饼……”
“买了买了,差点儿被他们吃完,我给你藏了两个。你快起吧。”
王九龙又抱着他腻腻歪歪地哼唧半天,才从床上坐起来。
眼睛还是半睁的,嘴不自觉地嘟着。
张九龄坐在他对面,凑过去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好了快起。”
他又把眼睛闭上,仰起脸冲他撅嘴
“再亲一下……”
“啾。”又亲了一下。
旺仔笑了,傻乎乎的漾出明媚阳光。
“再……”
“再要就挨打!”
张九龄扬了扬手。
“惯的你不知道谁是爸爸了,起不起?”
“起起起……”
王九龙有一回临时回了趟天津办事儿,赶着晚上的场回来。开车来回三个多小时,加上办事儿跑了好几个地方,饭都没吃就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眼看着该他俩上场了,张九龄还没过来,这位又睡得死。大家面面相觑的,互相推让。
“你去叫吧……”
“不不不,还是你去吧……”
“那cei丁壳,谁输谁去……”
张九龄这时候推门进来,嘴里叨咕
“我去这堵的,差点儿没赶上……哎大楠还睡呐?你们怎么不叫他啊?”
“我们哪敢啊……”众人松了口气,紧着往门外躲。
“老大您来,您来。”
张九龄走过去蹲在他旁边,心虚地回头扫一眼看没人注意,凑到他耳边
“楠楠起来了,换大褂儿了。”
王九龙对于被吵醒十分不满,蹙眉不耐烦地睁眼。
看清是张九龄,他坐起身烦躁地揉了把头发,接过张九龄递给他的大褂,站起来拉着师哥进更衣室。
门一关上,他把张九龄推到墙上,狠狠吻上去。
张九龄努力调整呼吸,手攀上他脖子,承受这个带着气的吻,
王九龙的牙尖磨着他的唇,叼住他舌尖啃咬,辗转着舔舐,一步步在他嘴里侵略更深,封闭的房间响起暧昧的声响。
“嗯……”被咬的人喘着气发出小小的痛呼。
“疼。”
王九龙亲的迷醉,听他喊疼才放过他,睁眼看师哥晕出水汽的眼角,带了情动的红。
欺负完人又心疼,讨好地又亲了亲,扯开他T恤领子在锁骨上留下一个吻痕。
“消气了?”
王九龙有点不好意思,把人抱了个满怀。
“嗯。”
张九龄在他怀里仰头,
“今儿怎么气性这么大。”
“我有快二十四个小时没见你了。”说着抱着他的胳膊又收紧。
“想你。”
张九龄不动声色勾出个笑。
“吃饭了吗?”
“没有……晚上回去给我煮面好吗?”
“好。”张九龄摸了两下他的头发。“快换衣服了。”
“等会儿我充个电。”
“嗯?”不明所以。
王九龙把头凑到他颈边,狠狠吸了口气。再在侧颈上亲一下。
“充满啦!”笑得像个傻子。
好容易腻歪完了换好衣服出来,主持人都快哭了。
“哥!你俩是我亲哥!可算换好了!上一对儿都返两次场了!!!”
后来张九龄说你简直就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大的污点。
王九龙眉毛一挑:我的荣幸。
站在张九龄身边的王九龙,满脑子都是这个那个。
这个是张九龄。
那个也是张九龄。
明明你就在我眼前。
可是我还是好想你。
你是我的药,起床气,相思症。
只要你对我笑一笑,它们就通通变成透明的泡泡,飘啊飘啊,嘭的一声破掉。
飞沫俱增,那是证据,关于我愿为你嗔痴一生。